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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祺日沈默了一阵,半晌後面露不忍地说:“我知道,我没有立场去叱责姑姑。我也明白的,她过得很不容易。”
“不是每个人都有能力去兼顾所有的事情,姑姑的事业才刚起步,我能理解在失败过後想要重新振作的心情。过去……这种经历我也有过,被我这麽说,她心里一定也很不好受。但是我真的忍不住,大人的行为不应该由孩子去承担,小安没有义务去忍受这些事情……”
实话而言,任祺日今天的态度确实有些过了。但也是因为和切身的经历有关──年幼丧父,又不能指望时喜时怒的母亲,奶奶不待见自己,在一个大家子里又因为身份的缘故,和旁系的孩子亲近不上,偏生又和真正能守著他的叔叔存在著隔阂。虽不是举目无亲,却也有几分苦涩藏在里头,以至於此,上一世的任祺日才会处处容忍妻子的刻薄讽刺,在公司面临艰巨的难题时,依然费尽心力地去维护自己的家庭。
这些谈来容易的事情,却没有多少人能够做到。这世上有多少人能在最艰难的时刻,还能全权为自己的亲人做打算。
过去,他站在二楼的阳台目送著青年离去。那时候的任祺日除了是任氏的总裁之外,还有著作为丈夫和父亲的责任。任祺日尽管时常去探望他,却总会在一定的时间之前赶回去──任三爷坐在窗边的沙发椅上,他常常认为自己站在在幸福和绝望的两个极端的平台上,他为能常常见到朝思暮想的爱人而窃喜的同时,却不得不接受对方心中已经失去了自己能占据的一个位置。
曾经,他和他,只能面对面坐著,几步远的距离已经是地和天的高度。
能像这样拥抱著对方,感受著他,情人般的亲吻和结合──任何一样,曾经都只是任潇云一个人的妄想。
重来一次的人生,他一次次地利用任祺日的温柔去一点一点地抢占那颗心,甚至在完全得到他之後,依然妒忌著任何试图接近青年的人。任祺日依旧包容著他所有的丑态,以及性格上的缺陷,戴在他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也是青年应允他一切的承诺。
不论是身份还是性别,他们之间注定不可能像正常人一样。任三爷心里很明白,这快乐与伤害并存的感情,做出牺牲的并不只是自己──他所抛弃的全非他所看重的,而任祺日失去的,往往都是曾作为他生命中重要的那一部分。
“我明白。”男人倾了倾身子,无声地吻著青年的发际,轻叹似地喃喃:“三叔都明白。”
任祺日开车到了学校,等到何家双胞胎都坐进车子里了,也没瞧见小安的身影。
他走到了小安的课室,班主任刚好收拾了桌上的东西正准备离开,一问之下,才知道早前小安母亲就亲自来把孩子给接走了。
任祺日带著说不出的一股感觉坐回驾驶座里,何馨从後面探头来,冲著叔叔眨著眼问:“叔叔,安安呢?他不跟我们一起回去了吗?”
“他跟他妈妈先回去了。”任祺日笑了笑。
“怎麽这样?今天轮到他当爸爸的。”女孩儿不满地都了都嘴。
何阳也跟著探出头,歪著脑袋说:“那今天轮到我咯?”
“不可以。”何馨挑了挑眉:“今天我是妈妈,你还是宝宝!知道吗?”
“哦……”何阳泄气似地坐回椅子上。
任祺日啼笑皆非地摇了摇脑袋,让两个孩子都系上了安全带,怀著心事发动了车子。
之後的数天,任祺日到学校的时候,就听老师说小安就已经被母亲接回家了。
关於这一点,青年是不好说些什麽的──严格说来,任筠雅才是小安的妈妈,他过於关心的话,不止外人觉得奇怪,就亲戚关系这层面上来讲都不是一件妥当的事情。
半个月过去了,任祺日没再见到小安的身影,拨了几通电话给任筠雅,只知道孩子现在好好的,其他的不好再问下去。
“叔叔……”趴在桌上涂鸦的女孩陡然唤了一声。
任祺日从报纸里抬头,见何馨有些恹恹地偏头看著自己,奶声奶气地问道:“安安不跟我们一起玩了吗?是不是他不要跟我们玩了?”
在一旁写作业的何阳也停下了笔,掰著手指小声地说:“要是安安在就好了,数学好难哦……”
“阳阳笨笨,这麽简单都不会算!”
“我、我才不笨,明明每次都是安安帮你写作业……”
“哟──何阳你好大的胆子!”
任祺日赶忙将两个孩子抱起来放在腿上,他一边安抚著这个、一边哄著另一个,然後又被两个娃儿忽悠著出门买冰淇凌去了。
青年两只手牵著孩子,走在回家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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