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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第十四章（第1页）

从晚上被裴湛气得载倒，阮唐一直高烧到第二天早晨，呼吸愈发急促，神智也不清醒，裴湛在卧室椅子上沉沉睡了小半夜，凌晨被阮唐含糊不清的呢喃惊醒，发现阮唐状态很糟糕，去拿体温计测，一直在三十九度往上，一度又烧到四十多，裴湛又烦躁起来，喊阮唐也没回应，去拍拍他滚烫的脸颊也没反应，暴躁得裴湛又想抽烟，想起阮唐进屋闻着烟味的反感神情，咬咬牙去嚼了块口香糖。

甭管是什么转世不转世，人终究不过是凡胎，身体机能都脆弱得大同小异，这么烧下去很是危险，就怕高烧抽搐又脱水休克。裴湛不敢再拖，把在一楼客房休息的仇栾喊上来，他给阮唐包上条毯子，抱起来，用湿毛巾给包了腿弯关节散热，吩咐仇栾去开车。

抱着的时候目光落在阮唐无力垂耷的手腕上，看他两只手腕子上的掐痕都骇人的浮肿了起来，心里刺扎似的，闷闷得很不舒服，别过目光，挪了挪肩膀，让阮唐更舒服地稳稳靠在他肩膀窝里。

仇栾从后视镜里观察着这诡异的一幕，斟酌片刻说着：“你……真怀疑他？”

裴湛没吱声。

仇栾一边开车一边小心的试探说着：“肖代晚上过来讲了一些事情，他跟馆长连夜追查兽面镇墓兽的详细情况，是隔壁五仙市去年年末出土的，他们那边对一座被盗的唐代古墓保护性发掘，出土了不少文物，墓主人是当地官员。”

“这只镇墓兽部分釉层缺损，有内部渗盐，贴金部分也脱落了，五仙市修复人员的骨干刚好被抽去总部借调，他们就送到这边了。馆长跟五仙市文物局的人打听，发掘的时候……发现是个墓中墓。”

漆黑夜色中看不清裴湛的神情，仇栾用力握了握方向盘，说着：“不排除占墓讨鸿运的风水局，唐代墓葬的下方，是一个楚国墓，看形制是贵族墓。而且当初村民发现的盗洞绕过了唐墓，直接通到了楚墓，发掘的时候楚墓已经基本被盗空了，只在土里清理出几片破损的残简。”

裴湛扶着阮唐肩膀的手不自觉抓得用力，骨节都泛白了，阮唐身体本能地吃痛扭动了下，裴湛侧脸低头看他，咫尺就是阮唐热烘烘的脑门，烧得嫣红的嘴唇干燥得泛起白皮，看得裴湛也口干舌燥，打断仇栾问着：“有水吗？”

仇栾一怔，拿来车门上放着一瓶矿泉水，递给裴湛。

裴湛把阮唐放倒，让他枕着自己大腿，又给拢了拢盖毯，这才拧开水倒几滴在瓶盖里，再滴到阮唐嘴唇上。

目睹了全过程的仇栾表示无法理解裴老大的脑回路，之前还是要讨命报仇的架势，这会怎么又贴心照顾上了，看不懂，参不透。他问着：“老大，你听到我说什么了吧，镇墓兽镇了个墓中墓，楚国墓被盗空了。”

裴湛“嗯”了一声，说着：“得去现场看看，不记得当时在五仙市有什么贵族。”

仇栾点头道：“你对第一世的印象最深吧，又一直翻资料考据，这事按理说会报到你这里咨询意见，没人比你更权威了，可离这么近就是不知会，听馆长的意思，他是动用了私人关系才打听到的，镇墓兽送来修复的时候也只是带了朝代信息，不过你说也怪，他们要是真的怕被人知道，又明目张胆送个镇墓兽过来修是什么意思？”

仇栾说着从后视镜看了眼阮唐，道：“他倒是挺像被下了咒。”

裴湛只是看着窗外并不接话，仇栾把自己该说的都说完，知道裴湛心里有数，就闭嘴专心开车了。

到医院大夫先给开了补液降温的点滴，因为说不好原因，先给开了一堆检查，阮唐打上点滴略微舒服一点，呼吸不再那么局促，就是不发汗，还是干烧。裴湛看他实在烧得难受，问仇栾要了车钥匙折返回去一趟，取了一块古玉过来，是块玉璧，飙车回来后把玉璧垫到阮唐出现印记的位置上。

正巧馆长闻讯来了医院，目瞪口呆地看着裴湛把一块目测是春秋战国时期的蟠螭纹玉璧儿戏似的塞进阮唐后背下面，吓得馆长颠儿着大肚子赶紧跑出去多要了个枕头塞在阮唐身旁，就怕他动弹翻身把那块价值连城的玉璧给摔了，馆长小声嘀咕着：叫你裴半城真是委屈您这尊佛了，简直就是裴连城！

沁人的玉璧好像真起作用似的，也或者是现代医学终于对了症，没多会阮唐终于发了汗，体温开始缓慢地往下降，馆长松口气，瞧着裴湛一脸不要招惹我不要跟我讲半个字的暴躁表情，赶紧溜出去，跟坐在走廊里的仇栾聊上了。

馆长啧啧两句，小声吐槽道：“怎么回事？不是说喊打喊杀扛上了吗？怎么转眼跟亲爹似的疼上了，那块玉璧待会能让我摸摸不？”

仇栾也一肚子槽点，把玩一支香烟道：“八成又觉得下咒可能性更大，有人想拿着裴湛的身世做文章不是一回两回了，这次估计是故意做什么误导。老大一时冲动伤了阮唐，错认成了仇人，估计内疚吧，要不要赌一把，老大改天会买辆豪车送小阮。”

馆长又啧了下，摇头道：“不懂，有钱人的世界俺不懂。”

仇栾突然顿住手里的烟，说着：“待会阮唐醒了，您劝劝他，让他住在裴湛那里，这事儿太蹊跷，安全第一。”

馆长点头道：“行，小阮的思想工作我来做，你帮着照应点，别让裴湛又疯起来。”

话音落，裴湛出现在门口，目光凶残地看向馆长，馆长一哆嗦，呵呵呵起身说着：“上厕所，上厕所。”

裴湛把车钥匙扔给仇栾，吩咐道：“去五仙市暗地里先查查，别惊动。”

仇栾摇了摇车钥匙，说着：“明天再去呗，今天肖代过生日。要不，您发个话，让他跟我一起？”

裴湛不耐烦地摆手打发仇栾赶紧滚，仇栾道：“遵旨，我这就去载肖代，他三教九流门路也不少。”

清了场，耳边终于清静，裴湛看到护士台旁边的报架上有最近几期的《莲城日报》，就借来进病房翻看，熟练地找到糖糖专栏，读着上期糖糖那篇抒情小文，心里的烦躁被抚平不少，嘴角也轻微上挑，暗想着这个糖糖作者，是不是谈恋爱了。

糖糖最近好像很忙，文章出现的频率低了不少，裴湛想多找些看发现都是其他一些作者的文章，他想着要不要砸点广告费顺便让报社领导多给糖糖发点稿费，鞭策他多写点。

裴湛一直在病房等着，当天晚上八点多，阮唐终于醒了。

阮唐睁开眼睛，反应了好半晌，挣扎着要起来，裴湛过来扶他，阮唐伸手就推，裴湛怕他碰着针头，握住阮唐小手臂，说着：“起来干什么？”

阮唐没好气虚弱道：“上厕所。”

裴湛一愣，笑了下，手上用力托着阮唐下床，拎起点滴吊瓶扶着阮唐去卫生间，进去后阮唐瞪他，说着：“出去。”

裴湛目光往下扫了扫，怕阮唐恼，没再坚持，嘱咐道：“慢点，别摔了。”

阮唐还是头重脚轻，使劲扶着一旁的栏杆，好歹轻松了，刚打开门裴湛已经递手过来扶他，阮唐避不开也确实头晕，就被裴湛扶着走到床边，低头就看到了那块古玉。

阮唐眯着眼睛趴上去仔细看，然后倒吸冷气，瞪大眼睛盯着裴湛质问着：“这玉璧怎么在你这里？”

裴湛见阮唐终于正眼瞧他，眉眼中暗藏几分得意，故作淡定道：“本来就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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