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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玲珑,她不知怎么表达自己的关心,她最擅长的就是发呆,笨拙地守护着自己珍惜的一切。所以她不会跳下去,能做的只有呆呆守在那里,等在那里,等他出来,等他看见她。
他终于出来了,看到她了,眼里只有她一个人。他笑吟吟地抛过来一条活蹦乱跳的肥鱼,水珠调皮地顺着他俊朗的轮廓滑落,他的睫毛湿漉漉地,眼睛格外清亮。他第一次露出温柔的表qíng,然而那温柔里也带着三分狡黠,两分漫不经心:接住!小丫头!师兄给你捞的鱼。
她以为自己接住的不止是一条鲜美的鱼,应当还有一些别的东西。有些她一直呆呆等待的,一直没有等到的。她以为终于等到一些。
然而,她错了。她实在是什么也没等到。
他临死的时候,满脸的鲜血,眼睛却亮得像太阳。他只看着一个人,一个眼神也没留给自己。真的,他看也没看她,他整个身心,整个魂魄,都只热烈地为一个人燃烧。
“璇玑?”紫狐怯生生地叫着她的名字。她仿佛没有听见,只有无声的泪,不停从眼眶里掉落。
很奇怪,她其实一点也不悲伤,甚至打心眼里替他俩高兴。他俩都活着,以后一辈子厮守,有qíng人终成眷属,真是太好了。可是她却一直在哭,一直在哭。不是为他哭,她是为了曾经那个笨拙的丫头流泪。
谁也不知道,那不长进的、懒洋洋的小姑娘,将一个秘密深深藏在心里,静悄悄等待过。
生长在年少时代的那朵小小的花朵,无声地凋谢。有一些回忆,必须被埋葬,还有一些经历,一定会过去。她想要成长,想要学会真正去爱一个人,同生共死,携手到老。
她忽然在半空中停了下来,紫狐和腾蛇两人也跟着停下,奇怪地看着她。璇玑笑了笑,道:“咱们先下去,我有点事qíng要办。”
腾蛇急得叫道:“老天爷啊!你怎么总是没事找事!杀个人都不慡快!又有什么麻烦事要办?”
璇玑淡道:“你不去也可以。在这里等着,我马上就上来。”
腾蛇哪里会答应,万一她偷偷溜走了怎么办!“我去我去!快点啦!”他自己先降下了云头。紫狐问道:“是什么要紧事吗?”璇玑笑着,想了想,点头道:“应该挺重要的,事关一段回忆。”
什么叫事关一段回忆?紫狐没听懂。
降下去之后,是一片深山老林,千里杳无人烟——腾蛇的话就是:鸟不拉屎的地方!璇玑走到一棵树下,抽出崩玉在地上开始挖dòng。能想到用神器来挖土的,大概只有她。紫狐和腾蛇都不知她搞什么鬼,只得在后面默默看着。
她挖了一个不大的dòng,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枚jīng致的匕首。那匕首看起来十分新,显然被她保存得好好的,一次也没用过。腾蛇他们都不知道,这是当年璇玑被乌童刺伤之后,师兄们来看她,钟敏言送给她的礼物。
这些年她一直将匕首带在身边,却从来不用。或许在她心里,那不是一件武器,而是值得珍藏的礼物。如今,到了埋葬它的时候了。璇玑将匕首轻轻放进坑里,看了一会,最后把坑填平,永远将它埋葬。
“好了,我们走吧!”她像是了了什么心事,突然轻松起来,回头嘻嘻一笑。
“搞什么鬼……”腾蛇嘀咕着,小女孩的复杂心事,他是一丝半点也不明白,只觉她古怪的很。紫狐却看出了一些端倪,温柔地拍了拍璇玑的肩膀,道:“好啦,该过去的都过去了。以后一切向前看。”
璇玑呵呵笑了起来,脑海中忽然浮现另一个人的身影。脸色苍白的少年,手腕上缠着一条小银蛇,眉眼漆黑,对她微微而笑。他给她的感觉,从来都是像温暖的水,没有威胁,没有危险,平平静静地握着她的手,两个人一起走下去。
不过也许她又错了一次,司凤从来也不会是温暖的chūn水。在他温和的外表下,藏着一种狂热,令人恐惧。他要给,便是给予全部,所以他也要求得到她的全部,一点点莫须有都不可以。他是烈火一样的xing子,她直到现在才想通。否则他不会决绝地离开,一点希望都不留给她。
她和他之间,一直都是他占主动。她悠然自得地享受着被人宠爱的滋味,现在,她失去了那种宠爱,顷刻间发觉原来他对她是如此重要。在一回头,一挥手,甚至一个转身之间,她都会不由自主地想呼唤他的名字,像他还在身边一样。
原来她这样依赖他。
她孤寂了很多年,永远都是一个人。一个人成长,一个人面对千军万马,一个人默默看着风云乱涌。终于有一个人悄悄进驻了她孤独的世界,不过她懵懂的没发觉,还追求着不属于自己的光辉。直到失去他之后,痛苦得快要发疯,她才猛然明白,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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